老莊的敝帚-中國骨董文物專業收藏部落格

I04一對二十幾年前舊藏-清中期牙雕文人雅集圖臂擱

   二十幾年前我剛入門遇到的業者”西裝x”，他作風強勢，一向表明貨物出門，概不負責，不退不換。無奈當時是賣方市場，股市、房地產熱絡，骨董市場暴發戶太多了，貨進來馬上被搶光。而且中部骨董界就屬他貨源充足，他是少數敢進高價文物。還記得當時每逢週四，機場海關每週一次，請博物館專家鑑定骨董商帶進來文物的新舊，百年以上就免稅放行，若是不滿百年就要上稅才能放行。所以他固定每週四要北上到鑑定現場去提貨或跟同行進貨。而這天晚上他的客廳一定是來客大爆滿，在等候他搭乘計程車進貨回來，當行李箱一打開，大家紛紛去搶拿裏面包紮好的骨董，打開若是自己有意的，就不敢離手，因為一放手，就可能被其他人買走。我曾向他買過一件康熙款瓷碗，最後打折成交價是75400元，照理說就算不能殺到7萬整數，最少後面那400元零錢，也應去掉才對，但這400元零錢最後還是要乖乖付。當時氛圍就是這樣詭異，你不買後面很多人在等著，才養成賣方如此跋扈。

     但不久藏家及同行的老顧客就因此被他得罪光，一個個離他而去。常讓給我鼻煙壺的老前輩，曾跟他買一件十幾萬翡翠鑽墜，回去後詳細檢查，才發現翡翠底部為掏空，立即打電話告知，但他仍是那句老話: 貨物出門，概不退換。老前輩當然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十幾年來為此還恨之入骨，不斷重複告訴同好此事。

    我也在後來遇到類似不愉快事件，與之斷絕來往，十幾年來就不曾再前去，其間他也透過同好，希望我能再度光臨。後來台灣景氣開始衰退，其生意蕭條，近年來搬到骨董民藝店聚集的彰南路，不過仍門可羅雀，可說自己造業自己承擔吧!

     大概約二十幾年前，在”西裝x”處看到這對清中期牙雕文人雅集圖臂擱，當時眼睛發亮。仔細觀察，雕工一流，細緻流暢又傳神，品相完美，年代開門為清中期，僅單支已少見，竟然是圖案方向相反的一對，實屬罕見!為可遇不可求精品。但一問價位，當然當場嚇倒，要價足足要當時任教職的一年薪水。手上沒有那麼子彈，那麼一大筆又不能像以往一樣，開口跟老婆大人或丈母娘洽借，以後再慢慢還。但機會不再，不買可能馬上被買走。錢從那裏來?腦海裏一動，心想手上有一對民初張志魚微雕前後出師表圖文象牙大印章，以及較後收到的一對清末于碩微雕三顧茅廬圖象牙筆筒，當初曾秀給一位具財力的同好觀賞，對方非常喜歡，一再要求加一成割愛讓給他。當初因剛收到還沒把玩夠，而且自認是精品，當然不讓。不過現在事隔已經幾年了，不知道他是否還要?

     於是要求賣家先替我保留一天，讓我回去考慮及籌錢，第二天再給答案。取得其同意後，趕回家裏找出對方電話號碼，但深恐問了結果對方不想要了；或對方還要，但知道我急需用錢故意再殺價。該怎麼開口?於是硬著頭皮打電話，先不著痕跡的寒喧，再趁機試探其是否還有意收藏這兩對牙雕?答案是肯定的，但價錢只能照原購買價，要求其開即期支票後成交。於是立即拿貨趕到他家，換取支票後，當天下午馬上送到賣家，零頭部分說好翌日再給，就把這對臂擱拿回爽快了。

     檢討此事，當初讓出兩對清末民初名家微雕象牙，是否比較值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名家微雕作品雖然也是精品，但年代僅百年左右，有錢應可以再找到；反觀這對牙雕臂擱，年代有兩百多年，足足多一倍，為立體雕刻，其技術水準較難，且要花較多時間雕刻，單支已少見，圖案相反的一對，在當時製作已少，流傳迄今更屬罕見，為可遇不可求。此對牙雕臂擱曾由梁兄帶往研究所，供劉良佑教授及班上研究生品鑒，曾擔任臺北故宮研究員的劉教授，對此對牙雕臂擱讚不絕口，表示連藏品豐富的臺北故宮也沒見過有一對的，以此年代及刻工精細傳神，如單支即可列為精品，但此為一對則不能稱精品，應該列為”絕品”。此等級牙雕臂擱，單支在大陸拍賣市場偶爾可見，成交價約在20-30萬人民幣，至於成對的，20餘年來未曾在大陸及國際拍賣市場見過，其行情應不只單件的兩倍價吧!

     收藏要有專題，有了專題還要有一定的數量，有了數量，還要有精品、絕品，這是入收藏之門的要義所在。收藏像登高山，最後幾米路最難攀登，您要付出代價可能是以往的十倍、百倍，一旦您登上峰頂，就會一覽眾山小。個人收藏理念，同樣價款買十件一般等級的文物，不如買一件等級高的精品、絕品。因為凡是精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遇上一定要當機立斷，咬緊牙關狠心下手。否則只要失之交臂，將會終生難求，他日將徒留傷悲!許多老收藏都有這樣的遺憾。不可不慎哉!

   這對牙雕臂擱雕工細緻，不論行家或外行人都看得懂，知道是不可多得精品。連對骨董一竅不通，只認得孫中山的老婆大人，也特別一再交代，你什麼都可以賣，但所有骨董中就這對牙雕她最喜愛，賺再多也不可賣掉。但此對牙雕臂擱高浮雕過於精細，容易碰損不利把玩，從二十幾年前購得就鎖在保險箱深閨中不見天日，只在開保險箱時偶爾會拿出來看看，個人認為不如名家竹雕文物雕工不礙手，較為親民，可以隨手撫摸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