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詩筒
褚德彝撰《竹人續錄》之〈竹刻脞語〉中稱:
截竹為筩,圓徑一寸或七八分,高三寸餘,置之案頭或花下,分題齋中詠物,零星詩稿置之是中,謂之詩筩。
詩筒,較筆筒圓徑小,高度矮,是書齋案頭普遍使用的文房用具,作爲貯詩箋與傳遞詩稿之用。
宋王讜(1110 前後)《唐語林》載:
白居易長慶二年(822),以中書舍人為杭州刺史。替嚴員外休復,休復有時名,居易喜為之代,時吳興守錢徽、吳郡守李穰,皆文學士,悉生平舊友。日以詩酒寄興,官妓高玲瓏、謝好好,巧於應對、善歌。舞從元稹鎮會稽參與酬唱,每以筒竹盛詩往來。……
明高濂(1573 前後)撰《遵生八牋》〈起居安樂牋〉「詩筒葵牋」條記載:
白樂天與微之常以竹筒貯詩,徃來賡唱,故和靖詩云「帶斑猶恐俗,和節不妨山」之句。既有詩,可無吟箋?許判司遠以葵箋見惠,綠色而澤,入墨覺有精采。詢其法,乃采帶露蜀葵葉研汁,用布揩抹竹紙上,伺少乾,用石壓之。許嘗有詩云:「不採傾陽色,那知戀主心?」不獨便於山家,且知葵藿傾陽之意。
宋王禹偁(954–1001)《官舍書懷呈羅思純》詩中所載:
同年事分幾般同,墨綬逶迤一郡中。仙桂並枝攀月魄,縣花交影笑春風。分莎種就尋僧逕,借竹編成養鶴籠。公暇不妨閑唱和,免教來往遞詩筒。
宋歐陽修作於北宋治平四年(1067)《奉答子履學士見贈之作》詩中所載:
誰言潁水似瀟湘,一笑相逢樂未央。歲晚君尤耐霜雪,興闌吾欲返耕桑。銅槽旋壓清樽美,玉麈閑揮白日長。豫約詩筒屢來往,兩州雞犬接封疆。
唐穆宗李恒的年號為長慶(821–824),詩筒在唐代或更早前已有,唐宋時期文人雅士已使用詩筒作為貯詩與傳遞詩稿,往來賡唱的器具。江蘇淮安宋墓出土一件小漆筒,高:10 公分,口徑:3.5 公分,537小漆筒可能是詩筒。
金元鈺(1807 前後)撰《竹人錄》中記載明晚期竹刻家侯崤曾,也曾「手製詩筒,郵遞贈答,園有詩紀事」。又收錄清人朱厚章與金惟駿兩篇讚美周顥所製詩筒之詩賦。清朱厚章(1691–1734)撰〈題周晉瞻所製詩筒為昂千賦〉:
虛中高節琅玕竹,收納乾坤清氣足。恰宜截取作吟筒,
風月滿腔瑩冰玉。芝巖雅製仿唐賢,持贈野菴從所欲。
野菴年少才識奇,詩格清癯語蒼樸。風流的是眼中人,
餘子紛然空碌碌。吾聞詩者言之精,忠孝根心吐芬郁。
千編萬軸為我資,小物閒情隨所觸。妙詣原非彫飾成,
工良只倚錘鑪熟。君緘此筒孰寄將,詎與時流貪角逐。
但須全力掣鯨魚,不用多歧愛野騖。指歸今古本同源,
三百詩人相往復。
清金惟駿撰〈峻膽贈詩筒〉:
髯周歷落嶔崎士,遺我詩筒歲壬子。爾來鼎鼎一十年,
意謂束筍多吟篇。復作一筒以相贈,輕圓尺五琉璃瑩。
疎棄紙筆時已多,此筒長日空摩挲。
明屠隆撰《考槃餘事》〈遊具箋〉備具匣條中記載:「詩筒一,內藏紅葉各箋,以錄詩」。詩筒主要作為貯詩與傳遞詩稿之用,也是古代文人雅士出遊時所攜帶的文具,待詩興一發,即可隨時紀錄詩稿。詩筒也可作案頭供物,偶也被當成
筆筒來使用。
金元鈺撰《竹人錄》與褚德彝撰《竹人續錄》書中有關詩筒的記載很多,但博物館卻未見定名為詩筒的作品,很多傳世的小型筆筒,其尺寸造型與褚德彝書中描述的詩筒相似,褚德彝書中詩筒高度約香筒的一半,口徑與香筒接近,從傳世竹香筒高度大多在16–26 公分之間,口徑大多在4–7 公分之間。用褚德彝當時高度香筒七、八寸與詩筒三寸餘的比例換算,詩筒高度約在7–12 公分之間,口徑約4–7 公分之間。
1986 年上海博物館「竹刻藝術」展,將筆筒與詩筒分別命名,詩筒作品就有四件,清張希黃「留青山水樓閣詩筒」(高:10.3 公分,口徑:5.9 公分)、清尚勛「留青桐蔭煮茗圖詩筒」(高:10.1 公分,口徑:5.9 公分)、清鄧渭「竹刻〈前赤壁賦〉詩筒」(高:11.1 公分,口徑:5.6 公分)、清王恒「竹雕山村歸客圖詩筒」(尺寸不詳),542後來書籍將這四件詩筒作品都稱之為筆筒。台北歷史博物館「明清竹刻」展,展品有一件洪三雄收藏的詩筒,梅鄰山人(王恒)款「竹雕月季花圖詩筒」。詩筒高:11 公分,口徑:4.2公分,採用陷地深刻以陰刻配合浮雕的技法,雕刻一叢月季花,枝繁葉茂花榮,清新秀媚,雅麗明朗,猶如一幅精緻的工筆花卉圖。空隙處陰刻楷書「香國長生傳妙訣,小園月月有春風」,款識「梅鄰山人」。
從褚德彝對詩筒的描述,再參考上海博物館「竹刻藝術」展與台北歷史博物館「明清竹刻」展,展品中詩筒的尺寸,可從筆筒中將詩筒分類出來。經分類出來的嘉定派款識詩筒代表性作品有:清周顥竹刻枯木竹石圖筆筒……等作品。嘉定派竹詩筒按雕刻技法與筆筒相同,主要可分為五類:一、高浮雕
與透雕竹詩筒。二、淺浮雕與薄地陽文竹詩筒。三、陷地陰刻浮雕竹詩筒。四、陰刻竹詩筒。五、留青竹詩筒。
此文引用好友梁俊棠 先生所作---
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管理研究所碩士論文---
嘉定派竹雕刻藝術之研究
感謝老友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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