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樵山人款(鄧渭)紫檀陷地陰刻花卉圖臂擱



 






 



 



 







 








 


 


一件清中期雲樵山人款(鄧渭)紫檀陷地陰刻花卉圖臂擱的收藏經過


   


           我這老手近二十年來每週六都會去玉市閒逛,二十多年前收藏初期,我的收藏均來自熟識骨董店,後來光華玉市成立後,我的收藏很多來自玉市。


 


         在二十幾年前還未開放大陸探親,當時台灣經濟已蓬勃發展,股市房地產熱絡,骨董藝術品收藏風氣開使興盛,大陸單幫客帶大量文物來台,最大集散地就是光華玉市。那時候滿地都是古文物,老木雕、老佛像、老銅爐,那裏有新仿品,您要在意的是其等級、品項及價格。不過大部分為古民藝,及等級較低骨董,偶而才有中上等級文物。


        


          目前的玉市龍蛇雜處,好幾百攤位中,有老件的可說找不出十攤。當初這些大陸單幫客有的賺到錢,大部分因再找老件已不易而收山當寓公了,少數仍作骨董的也早已轉型形開骨董店。如今擺攤已換人,不是當年那一批了,攤主更多元,多數仍是大陸跑單幫,不過賣的全是假貨,要從其中找到一件老的都很難。


    


         少數大陸跑單幫賣的是老的文物,不過大部分是屬古民藝品,或等級較低的骨董,偶而還可以從中找到物超所值的普通級骨董,要從其中中寶找到精品,就甭想了我在玉市大陸單幫客攤位找到的幾件以低價購得雜項精品都是一二十年前在早期玉市所尋獲。


 


         此件紫檀臂擱賣家陳先生是在十幾年前在光華玉市中期認識,陳先生是來自大陸單幫客,兄弟倆輪流回大陸找貨,另一人就留下在玉市擺攤,是少數親自往大陸鄉下找貨的業者,賣的是老的文物,不過大部分是屬古民藝品,或等級較普通的骨董,偶而可以找到物超所值的中等級骨董。陳先生為人隨和,開價實在,認識十幾年來,每次玉市文物之旅,都會到他攤位看貨,多少買些品相還可以的老件文房小品,不過均是物超所值的普通等級,偶而可找到小名家中等文物,難得看到較精文物。


 


         此件紫檀臂擱是在一次北上玉市文物之旅發現,被雲樵山人落款所吸引,看陷地陰刻花卉圖雕工還算流暢,但整隻臂擱外表被上了一層褐色干漆,背部及兩端斷面被干漆完全封閉,正面陰刻落款及花卉凹陷處都被褐色干漆填滿掩蓋,無法由陰刻部分及臂擱木質表面風化情況,來判斷新舊及年代,正面因長期使用部分干漆脫落,變成斑剝不一的褐紅色,品相很不好。到底是老件原本就上漆,還是新品上漆作舊仿古,無法辨認。向賣家提出質疑,她表示收到就如此,他也不大了解,詢問價位,要價並不高,比一般無款老件陰刻紫檀臂擱行情便宜,看陷地陰刻花卉圖雕工流暢有鄧謂風格,決定賭一賭,於是經議價後成交量。


 


          傳世清中晚期的少數竹木雕作品會上透明或褐色干漆,到底是作者還是收藏者所為不可考,目的在可以防止蛀蟲及濕度變化造成竹木雕製品開裂,但因有透明或褐色干漆隔絕,所以無法再把玩讓其更色皮加深、包漿更濃,所以一般買家比較不喜歡上了透明或褐色干漆竹木雕。但若上干漆已經是事實,只能接受,絕不可以用溶劑將透明或褐色干漆洗掉,因為若冒然將隔絕的干漆洗掉,將呈現出完全未受風化的皮殼及顏色,就像新品剛雕刻的顏色一樣,沒有任何古味。


 


         此件臂擱可能因長期使用部分干漆脫落,變成斑剝不一的褐紅色,整體品相不好,因此決定將全部干漆去除,以牙刷沾松香水逐步將整隻臂擱來回刷洗,直到干漆全部去除,陰刻部份如圖案、落款,則以細針將其間污垢慢慢逐一挑除,再用洗碗精清潔後,以乾淨毛巾擦乾,最後再以含蠟成分較高的碧麗珠噴灑給予一層保護,然後以乾淨毛巾擦乾,整件臂擱煥然一新,連文字永字八法及花卉細節都清清楚楚。再經不斷的以豬鬃毛刷來回刷動及把玩,很快就恢復了包漿光澤,但顏色呈現出完全未受風化的褐紅顏色,就像紫檀新品剛雕刻的顏色一樣,沒有任何古味。但以放大鏡檢視其臂擱表面友牛毛紋風化收縮痕跡,是老件木雕才有的風化特徵。


 


         由風化情況,應是老件木雕製品,但是否鄧謂真品?還待考證。仔細檢視:


1. 表面因被褐色干漆隔絕未再發生變化,去漆後顏色呈現出完全未受風化的褐紅顏色,就像新品剛雕刻的顏色一樣,沒有任何古味。以放大鏡檢視臂擱正面表面,因受干漆隔絕沒有留下老件文物長期使用應有的深淺不一、不規則交錯的磨擦痕跡。如僅以顏色及皮殼會認為是沒有年代的木雕新品。


2. 但以放大鏡檢視其臂擱表面有牛毛紋風化收縮痕跡,是老件木雕才有的風化特徵。


3.再以放大鏡檢視落款及花卉,其雕刻凹處顏色與表面色皮一致,裡面藏有自然污垢,以手摸過不礙手,表示經常年使用,已磨掉稜角,變得柔順,落款及花卉應均為舊刻。


4.看其花卉圖為陷地陰刻雕工,為鄧謂傳世作品所常見陷地陰刻風格。依此判斷是符合其傳世作品風格,此臂擱花卉雕工俐落流暢傳神有其名家格。


 


初步評估:


         其花卉圖雕工流暢傳神及落款刀法俐落,為鄧謂傳世作品所常見陷地陰刻風格,臂擱表面牛毛紋風化收縮痕跡明顯。綜合各項判斷此件為清中晚期鄧謂真品機率極高。只可惜上了褐色干漆,且部分脫落造成品相差,只好去漆成了沒有古舊色皮的褐紅色紫檀木雕,現時常以豬鬃毛刷加以來回刷動保養,希望能慢慢養成正常老件紫檀的褐黑色皮殼。


 


 


 


鄧氏一門生平與活動情形


          鄧氏一門是指鄧孚嘉、鄧士傑兄弟,與鄧孚嘉之子鄧渭等三人,鄧氏原為福建人氏,後來流寓至嘉定,鄧氏一門三人前後相承,從清前期雍正晚期至清中期乾隆中後期,在嘉定以竹雕刻聞名於世。鄧氏一門承先啟後有傳承有創新,到了鄧渭時以擅長「陷地陽文」技法和竹雕刻書法著稱,成為竹雕刻工藝史重要的人物。


      清金元鈺撰《竹人錄》對有關鄧孚嘉、鄧士傑與鄧渭之記載:


孚嘉,字用吉,閩產也,流寓我邑。工畫山水,一邱一壑多自得趣,設色亦渾樸沖潤,所鐫折枝花最為工妙,其法直起直落,枝本比附而成,重花疊葉,薄似輕雲而映帶迴環,秀媚精雅。躁心人固未許問津也。年二十餘為織造某公所賞,家居日少,卒年僅四十九。弟士傑,字貫倫,長於硯山水人物,不亞於蔡時敏。子渭,字得璜,號雲樵,善鐫印章、筆筒、秘擱,行草得羊欣法度。


 


 


         鄧孚嘉,字用吉,生卒年不詳,福建人流寓至嘉定(今上海市),主要活動時間約在清乾隆(1736–1795)年間前後。


        鄧渭,是鄧孚嘉之子,字得璜,號雲樵、雲樵山人,生卒年不詳,江蘇嘉定人(今上海市),主要活動時間約在清乾隆(1736–1795)年間前後。


 


         鄧渭早年竹雕刻,深受父親鄧孚嘉及嘉定地區竹雕刻藝術風格的影響,有不少作品承襲了鄧孚嘉的藝術風格。鄧渭善於鐫刻印章,竹雕刻作品早期以雕刻人物、花卉、蔬果為主,晚期則開創出自己的藝術風格,多在筆筒、臂擱上陰刻長篇詩文,尤其擅於鎸刻書法的隸書、楷書與行書,內容大多選取如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劉禹錫的〈陋室銘〉、蘇軾的〈赤壁賦〉、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等中國古代文學的著名篇章。金元鈺評鄧孚嘉竹雕作品,認為他所鐫刻的折枝花最為工妙,技法直起直落枝幹相附,重花疊葉,薄似輕雲而映帶迴環,秀媚精雅,對鄧孚嘉精湛的竹雕刻技法給予高度肯定。


 


鄧渭傳世及文獻著錄作品


         根據今鄧渭傳世及文獻著錄作品,整理出鄧渭傳世作品有:鄧渭十一件,文獻著錄鄧渭作品四件。


鄧渭的傳世作品有:上海博物館藏「竹雕和合二仙渡江臂擱」;納爾遜阿特金斯美術博物館藏「竹雕白菜筆筒」;


上海博物館藏「竹刻行書〈論張旭書法〉筆筒」;


寧波市天一閣博物藏鄧渭「竹刻〈陋室銘〉筆筒」;


上海博物館藏「竹刻〈前赤壁賦〉筆筒」、「竹雕荻塘香雨圖臂擱」、「竹刻行楷〈岳陽樓記〉筆筒」、「竹刻羅浮暗香圖筆筒」、「竹雕紫翠傳香圖筆筒」、「竹刻行書〈蘭亭序〉筆筒」、「竹刻行書吾齋銘臂擱」,等共十一件。


上海博物館藏鄧渭「竹刻〈前赤壁賦〉筆筒」,筆筒高:11.1


公分,徑:5.6 公分。筆筒陰刻行楷書,宋代蘇軾〈前赤壁賦〉全文;款署「時丙辰秋九月於懷白山房,雲樵山人」。陰刻「草草」圓印,與「得」「璜」連珠印;全文雕刻深淺得宜,運刀爽利,字底潔淨,一氣呵成,融合書法與刀法為一體。


 


         文獻著錄鄧渭款識作品有:


清張廷濟(1786–1848)撰《清儀閣所藏古器物》


中收錄有鄧渭「唐太宗論書法旨意筆筒」拓本;


金西厓(1890–1979)撰《刻竹


小言》中收錄有「鄧渭〈蘭亭序〉筆筒」拓本;


褚德彝在《竹人續錄》之〈竹尊宦竹刻脞語〉中有鄧渭「秋菘詩筒」之記載:


余亦曾得小筆筩,高三寸,縮臨褉序全文,殊有定武遺意,色如櫻桃,瑩澤可玩。近得其小詩筒,刻秋菘一窠,作薄地陽文,莖葉反側,校(原誤應較)筆畫更為精妙。曾記張查客藏周芷巖刻畫菜筆筩,色如黃玉,以雲樵所刻較之,亦可與芷岩頡頏也。


         褚德彝將鄧渭與周顥之作品比較,彼此可相媲美,可見周顥、鄧渭二人都擅長此種技法。


 


         從鄧渭竹雕傳世作品分析,雕刻技法有:陷地陽文與陰刻文字。陷地陽文作品有:「竹雕二仙渡江臂擱」、「竹雕白菜筆筒」、「竹雕荻塘香雨圖臂擱」、「竹雕紫翠傳香圖筆筒」,這類作品中可看出鄧渭繼承父親鄧孚嘉「直起直落」的雕刻風格,所謂「直起直落」與「陷地深刻」、「陷地陽文」雕刻技法密不可分,這種雕刻技法在清早期嘉定地區相當盛行。


 


          鄧渭另類最具獨特藝術風格的作品,是將長篇文字陰刻在竹器上,這類作品有:「竹刻行書〈論張旭書法〉筆筒」、「竹刻〈陋室銘〉筆筒」、「竹刻〈前赤壁賦〉筆筒」、「竹刻行楷〈岳陽樓記〉筆筒」、「竹刻行書〈蘭亭序〉筆筒」、「竹刻行書吾齋銘臂擱」,作品字體皆採書法之隸書、行書或楷書,雖然是同一篇文章,常因筆筒竹圓徑高矮尺寸不同,採取個別下筆打稿落墨後再陰刻,每行字數也不同。張廷濟(1786–1848)談到鄧渭的陰刻文字於竹器時說:「乾隆朝,嘉定竹器刻字,以鄧渭為最」;金西厓也說:「嘉道以後,刻字以細小整飭為工,雲樵已開其端矣」。這是對鄧渭在竹雕刻書法藝術領域中高度肯定和推崇。


 


         鄧渭傳世作品款識分析,作品有採用陰刻文字與陷地陽文雕刻畫面等技法,款識多為陰刻款有:隸書、行書或楷書多種。紀年款:最早為「乾隆丙子年」,為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最晚為「嘉慶十三年」(1808)。


 


 


 


此文引用好友 梁俊棠 先生所作---


逢甲大學歷史與文物管理研究所碩士論文---


嘉定派竹雕刻藝術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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